生死兄弟
番外 和解 （中）
“我们确实没有搜到关于千玺牺牲或者在世的任何证据。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和王源并不清醒，王慈因为胸口一枪昏死过去，唯一清楚爆炸细节的是千玺和王小翘。王小翘的血迹遍布峭壁，我们甚至发现了她的半截手指头，而千玺，除了山头的枪击发生地的大摊血迹和峭壁上的零星血迹以外，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他死亡或者生还的证据。”
“上面的人，希望他活着，所以没有明说他殉职，只说螺城史上最杰出的卧底，在作出杰出贡献后，下落不明，多方搜索无果。”
这个理解可以是双向的，灵活的。
王源去警局作证时，提供了一张清晰的豆腐块楼层上孙天成和易烊千玺会面的照片，照片上孙天成有些不屑，而千玺，态度诚恳，似乎在恳求对方。这张照片，是王源在9月13日清晨跟踪他们偷拍到的。他之所以会守着，是因为先天王源洗他和王俊凯在老街拍到过一张汽车过路口的照片，他看着车窗里的侧脸觉得熟悉，于是放大再放大……发现车里的千玺，无间道的剧情在他脑海里浮沉，他坚信千玺是好人，于是，他守株待兔！
千玺送王源相机的时候一定没有想过将来会因为它的出色而还能成为还自己清白的重要一笔。
再来说，孙天成虽然从未将千玺资料入库，但是，在王俊凯提供了自己耳钉微型录音器录制的音频以及“不知名热心网友”提供的一段酒窖的视频和王源提供的照片之后，他态度立转，明确承认自己利用千玺一事。
加之之前新闻发布会上，螺帮被爆，陆二捷向王俊凯咨询孙天成安排他暗中查探是否属实的时候，王俊凯递上文件，并指着一行手写字“易烊千玺是警方卧底”的时候坚定回复，此事属实；以及后面王俊凯提供一些孙天成收受贿赂的证据以后，无疑让陆二捷对孙天成产生足够怀疑而同意了高天的建议，假意将王俊凯革职，让他以自由身份彻查此事；后，王俊凯失联，孙天成在陆二捷面前接通了一个尾号为2839的疑似绑匪电话，说是对方要他单独赴会。陆二捷勉强同意，在他们安装的另一个隐形窃听装备也被报销之后，陆二捷对孙天成不再信任；2839已经关机，查通话记录，发现经常与一个尾数为1128的电话发生短时通话和短信联系，都是暗语，和王俊凯王源所提卧底相映证。
高天执行任务前一再强调，他希望所有的老伙计都能平安归队，此处不止指王俊凯等警务人员，更指向易烊千玺！
“他们在公开他真实身份的时候发生过激烈讨论。高副局坚持即刻恢复他身份，因为他付出太多，螺城警局欠他一个警徽，一句对不起。陆部长是所有人里，最希望他生还的……”
“韦安，这几个月，我搜了所有螺城的关系，即使黑道盛传他在世，也没有任何人能说出他现在身在何处？怎么逃生。”所以都是谣言，王慈锒铛入狱，并不代表黑暗势力永不存在。还会有新的帮派出来，而他们将借以抓到千玺或者拿到千玺更多密切资料攀爬上位。
他不在世，世人惦记，好的坏的；他在螺城，他疏离礼貌，大家又对他敬而远之……他温柔善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们。
但是，韦安，我知道他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他假如还活着，我也希望他不要再回到这里，不要再回到这片伤他最深的土地上来生活。他应该离的远远的，跳舞，画画，唱歌打鼓，什么都好。”
“可我舍不得他。”从来没有人那么温柔有耐心地对自己，因为小名老鼠被大家嫌弃。只有千玺，尊重他也保护他。
“谁都舍不得。”
“你知道你昏迷在他家地下车库，被我们发现的事情……
他不让我和你说，其实当时他就猜到了有人向你下手——故意将你弄晕在他家车库，唯一意外的是，我提着早餐出现了，反而，将故事弄的更复杂。我们三个人不仅认识，还关系匪浅，韦安，你知道这个于他而言，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吗？
王慈明知道有人在查超哥，查我的手机下落，在你和你的线人一起见证超哥在沿江碎石滩被人处死之后，故意将你弄过去，带到千玺家楼下，他们希望以你那样一个奔溃的状态逼易烊千玺相信超哥确实存在且已死亡。
可是，韦安，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的是，他早在慈善晚宴的那晚已经拿到了手机，这之后所有的关于手机的事情，不过是他众多让王慈以为他并不聪明，能被随意摆弄的手法之一。”
“那晚死的根本不是超哥。”韦安咬牙。
“对，超哥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棋子，也可以说螺城被王慈差遣的任何人都是超哥。
为了演完戏，他和我去过那个乱石滩，从你所反映的地点——乱石滩上一块相对宽敞三面环石而开口正对你的方位，那里更像一个舞台，而你是唯一观众。
由此，我们更加确信，是一出戏。”
为此，千玺坐在那里，将头抵着膝盖，那晚他很难过，又有一个人被牵扯其中，而他依然无能为力，王俊凯记得自己伸手轻拍着他后颈时，千玺的颤抖。
“他为人坦诚，最后却在戏里过完一生。讽刺。”
“都怪我！都怪我！”
“你别激动。该来的躲不掉，后面他事事维护你，想让你出螺城。”
“可我没有走。我我…………我就是个二傻子！专拖人后腿！”
“别打自己了，酒吧的人都看着呢。你最后留在安全的地方，也让他真的放心让你留在螺城，而你，也让这出戏更真实。”唯一多付出的是千玺担心他的安危，好在韦安逃生躲藏本事一流。
韦安抱着头，死死抵在吧台，王俊凯分明听到了咬牙的声音，和脚抵住椅子发出的咯吱声。
………
“韦安，你不用自责，他如果不顺着王慈的意思，可能早就露馅，而无法将王慈绳之以法，那么螺城上上下下的努力都将白费，那些被王慈处死的卧底可能永不见天日！”
今年螺城的冬天，格外寒冷。
韦安在下半夜才挪到家，回家就栽倒在床上。
————
飞机起飞的时候，王源还没有来得及赶到机场，有些事情，也就好没有来得及和他报备。
长时间的自我压抑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王俊凯整个人昏昏沉沉，出了机场，看着外面的暖阳，抬手挡了挡。
人流涌动，他在接送的人群的末尾看到一个胖胖的亚洲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王俊凯”
他一脸茫然，又左右环顾，没有见到其他人奔向胖子，直到对方用手指着自己，又点点自己的接机牌，他才反应过来，他本以为只身前来，独自寻找，却没有想到，对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何其龙。”对方伸手，王俊凯握住。
“很惊讶？别别别，C姐安排的。放心，你看我敦厚老实的样子，也不是坏人不是。上车吧。”几句话的时间，对方已经接过他的行李，关上了后备箱。
沿途的风景寡淡无趣，王俊凯好几次动嘴巴要问，都在对方专心开车的神情里闭了嘴。
直到下了高速，拐进一条乡村公路的时候，叫何其龙的人才和他说起话来。
“C姐交代，您是贵宾。让我带您四处游览游览。”
“谢谢。C姐呢？”
“老板啊，她世界各地的飞，最近有点事情有点棘手，所以，这两天不在家里，过两天应该能回，怎么也快中国新年不是。”
“就你们几个人？C姐，H姐，和你。”王俊凯也不拐弯抹角，对方在自己并未告知的情况下安排了接机，一定是知根知底的几个人。
“常住我们几个，偶尔有朋友拜访。”
“那，最近有朋友吗？我意思是我去会不会不方便？”
“有啊！”然后在对方果然有料的眼神里回复，“你啊。”然后嘿嘿的笑。
王俊凯索性闭嘴，这是问不到什么了。
过了乡村道路，上了大道，和螺城完全不同风格的建筑和各色肤色的人穿来走去让王俊凯终于意识到，他现在真的在异国他乡了，思念更甚。
到达市区中心地带不远的地方，车子停了。
王俊凯左右看看，这里都是高档写字楼不知道对方几个意思，一脸问号的时候，对方看了下手机短信后偏头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谢谢。我想先洗个澡。”王俊凯这么一回答，对方就知道，这位是要尽快回到住处的意思。也不啰嗦，一脚油门，拐了几个街口，居然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前停了下来。
蓝色的铁栅栏锈迹斑斑，大门四开，里面倒是整洁。
院子里没有什么东西，草地上有轮胎常年碾压的痕迹，靠窗台边还有刚培植的植物，用胶袋罩着看不出品种。
三层楼的工厂，占地不大，也就900来平米的样子。窗户高大，窗边祖母绿色油漆，暗红色木门。
王俊凯看着外观，就在猜测里面是宫殿一样的金碧辉煌，还是工业化的装修，或者，文艺小清新的？？
他们才停车，门从里面开了，一位60来岁的一身燕尾服的精致老人从里面迎了出来。
笑的慈祥，但是眼神锐利。王俊凯在对方的自我介绍里，记住对方叫Spencer。
“现代灰色装修。”王俊凯进去以后，只发出了这几个字的赞叹。
空间高，格局大，中庭直通二楼，主体灰色，长条桌子椅子家具都是黄铜偏灰。其他摆件白色灰色为主。绿植很多，高高低低的，桌上茶几墙角，楼梯短台上都有；右边是就餐区，左边会客区，灰蓝色沙发，质感又优雅。大灯泡倒挂的创意灯，从二楼高的天花垂下，暖黄的光线，铺开来，让人很舒服。
“王先生，您的房间在二楼。”Spencer领着王俊凯王二楼走，王俊凯看着这屋子的装修和身边的燕尾服管家，不和谐，不和谐。
Spencer不介意王俊凯的打量，一边示意纸上楼梯，直走最里间，一边慢慢答道：“Miss Lee说我这样打扮很好看。”
王俊凯捂着嘴巴实在没有忍住笑，这位老人家怎么跟个追星似的。
“其实是自己穿惯了燕尾服。”
王俊凯收了笑，对方良好的言语肢体语言无不显示对方曾经是在古堡里生活的。C姐是从古堡里搬出来的。
二楼颜色浅灰加灰蓝，扶手是铁框组合的，墙上挂的灯是几何图形。一路过来，共三间房，房间很大。房门紧闭，未知是否有客。
终于洗漱完毕，是LA的夜里10点，王俊凯还在东八区的时间，毫无睡意，起床下楼找点喝的顺便看看电视什么的，发现隔壁房门开了一条缝，灯光比较暗，看不太清楚，声音很轻。
好像是发烧，回不来什么的。还真不是他故意要听，只怪夜里安静而他听力超好。
心想C姐也有感冒发烧的时候，继续自己下楼的步子。
管家对王俊凯的照顾周到到堪称十星级；何其龙带着他到处转悠，什么好莱坞，硅谷，还去了赌城拉斯维加斯，王俊凯在拉斯维加斯的荒漠边四周眺望，黄沙之地，一线高楼繁华，人多么渺小。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王俊凯到LA的第六天。C姐依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不过中间和王俊凯通过几次视频电话。
“丹麦有那么好吗？”王俊凯看着对方镜头下的海鸥和风呼呼的海边，缩在沙发抱着枕头问。
“我们看看生蚝生意好不好做。”C姐取下墨镜，看向海滩远处的几个人影，然后嘴巴抿了抿，露出一个小括弧，“啧，看起来……要亏本啊”
王俊凯跟着哈哈的笑出声。
“不说了不说了,我在钓鱼，过两天回去，你再让胖虎带你到处转转。”
“什么？胖虎？你说何其龙？”
“怎么，他没有告诉你他这个名字吗？”
“胖虎，胖虎。”
于是剩下的几天里何其龙都在王俊凯胖虎的呼唤里皱眉想揍又不敢揍的苦恼样子。
连不苟言笑的Spencer在一旁也能笑出声。
C姐回来的时候是深夜，披着星光一身斗篷长筒皮靴走的模特似的带风，Spencer接了她的斗篷和帽子以后，示意王俊凯一直在等她回来，这会正坐在沙发上睡着了，C姐回来的航班延误在延误，王俊凯堪堪等了一天一夜。
C姐点头表示明白，扫了扫衣服，坐在王俊凯对面。
对方模模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对方喝着咖啡，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己笑的春风似得。
一下清醒了。搓了搓头发后坐正，看了眼往里走的管家和关门抽烟的胖虎后，才开口。
“C姐。你回来了。”开口居然有几分拘谨。
C姐放下咖啡，松了二郎腿，靠着沙发，有点慵懒，乃灰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镀了一层光。
“我再不回来，你怕是要去丹麦找我了吧。”
“不……我……”王俊凯坐直身子，说得有点为难。
“你不亲自问我，是一直不甘心对吧。”
“他，还好吗？”王俊凯这么试探问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断定千玺还活着且C姐藏着他。他到达这里的第一刻就是觉得安心，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从房屋改造来看，这里装修好不过是5个月前的事情，不得不让他生疑。
“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这约好的面还没有见着，就听螺城罗盘山事发，他生死未卜。”
“我帮他做DNA鉴定的时候提出带他离开螺城，这些事情他不需要亲自动手，不过他放心不下你们。他求我跟H姐帮他改语音包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他说假如他不在，你会出事，其他和他关系密切的人都会出事。”
“你们是警察，走的白道，我走江湖的，和你们方式不一样，但是目的一样。”
“我看过螺城报纸，你们没有找到他。”
“他之前和我说过，假如万一……他希望我能安慰你，让你不那么难过。我当时，就问他，谁来安慰我和H姐呢？然后他沉默了很久说对不起。”
“王俊凯，你不要抱有什么幻想，看清现在的道路，好好走下去。”
“他正义，所以为己为他，你都要回去螺城，好好做你的警察。伸张正义也好，为民服务也好或者是为他也好。都可以。”
“螺城的新年，会比以往寒冷，但是，到了春节，春天也就不远了。”C姐说完，起身，往二楼方向走。
“你也去睡吧，晚安。”
“晚安。”王俊凯坐在沙发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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