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兄弟
番外：假如是我选
9月19日
第五天
“您可终于来了。”开门的管家满面愁容到见到救星的表情转换，并没有让来者憔悴的脸上多一丁点的生气。
“砰，咔嚓，嘶，砰砰”楼上的摔东西的声音没有停过。管家一脸的无可奈何。
来者看了眼大厅，能碰到的摆设都七歪八扭，残缺不齐，旋转楼梯上的地毯，皱皱巴巴，壁灯半垂，水晶扒拉着无精打采，不知道的以为这里经历过洗劫。
“砸了五天了，歇会儿。”王俊凯从废墟一样的地上走过来，声音干哑，眼睛红肿，面色蜡黄，原来合身的衣服，忽然变大了很多。
“哼…”不出意料，对方哼笑了一声。
墙上半挂的画哗啦掉在地上的窗帘上，油画上大好的一张笑脸，此刻扭曲得吓人。
将墙上最后一幅盏壁灯砸掉以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再砸10天，20天，他会回来吗？！”
王俊凯终于无法控制大吼了出来，脖子上额头上，无力垂着的手背上的青筋暴出，许是声音太大震得门上的挂件陶瓷啪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砸了这里，砸了他家，你砸了全世界，他就能回来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王源愣了三秒，右手指着自己反问道：“我幼稚？哈哈哈哈我幼稚！”
“王俊凯，是，我是幼稚！我不止幼稚我还天真！！”王源扶着墙壁坐起，语气里都是自嘲和讽刺，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里蹦出来。
他以为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在见到王俊凯站在门口，无力的劝说别砸了之后，眼泪就重新聚了起来，像暴雨过后的山泉，从狭窄的泉眼里往拼命往外跑，似乎全出来了就不会难过了。
原来不是——
他会难过一辈子。
他一心把千玺当弟弟，疼他，最好的咖啡最好的笑话最好的东西都想给他一份，结果，到最后，他送给这个弟弟的，是一颗子弹，一颗冰凉的子弹……
“他不会想—你、我们——这样的”这苍白的安慰说出来，王俊凯自己都支撑不下去。他站在原地，看着脚底这个华丽的废墟……几乎要倒下去。
这五天，他不上班不睡觉不吃东西，就干坐着…坐在飘窗，学他带着耳机，盘着腿，抱着那只可爱的兔子，望着窗外，他想他以前这么坐着的时候，是在看什么，想什么，又感觉到了什么……到最后，他只感受到了无边的孤独和苦闷，四面八方的都是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孤勇者独行的背影……箭一样悉数扎进自己心口！
但是他好像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周围的变化和关怀，每一个人都在提醒他，支援赶到的他们没有找到千玺，应该是王小翘抱着千玺引爆了自身携带的炸弹，现场爆炸留下的灼烧痕迹明显……
今天是王俊凯从医院逃跑回去以后第一次出门，出门前被刘志宏强行塞了杯葡萄糖水才有力气自己刮了胡子，然后独自走到这里。
他一刻不敢闭眼，一闭，就看到乌黑的枪口像雨夜抬头的眼镜蛇，就那么看着他，然后就是他倒下去时从口袋里甩出来的那只烂手机，他梨涡浅笑……
有很轻微细到只有按住心跳才能听到的呜咽声，假如可以选……
“王俊凯，假如是我选……”王源在地上摸索着，最后在一堆瓷器碎片里，拖出一个刮花的ipad，他小心的抱起，用衣袖来回擦拭……
擦着擦着眼泪溅在屏幕上，手背上，大朵大朵地溅开，视线越来越模糊，无论他怎么对准那条解锁键，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滑也滑不动那个解锁，他急得跟疯了一样，不断的在屏幕上滑……屏幕发出吃吃的声音，像是这世界对他们三个最后的一个嗤笑……最后王源将它扔向王俊凯。
ipad准确砸进王俊凯怀里，“你……”他不知道王源要干什么，皱眉慢慢翻过ipad，桌面三个人对着暖黄的灯光许愿的照片终于糊了他的眼……他忍了五天没有掉半滴眼泪，结果在这张照片前哭得无所遁形，他彻底瘫坐在地板上。
他记得王源那天的生日愿望是他们三可以做一辈子的兄弟，不要互相伤害。
他伸出食指，在屏幕下方轻轻一划，奇迹般的，解锁成功了。
界面停留在生死兄弟的游戏界面，右边聊天对话框密密麻麻：
王俊凯只看一眼，五官皱缩成一团，为什么…
“游戏提示，卧底身份败露，反派开始大面积反攻。
三个玩家被逼在死胡同里。
提示：支援到达还需要5分钟，他们中分值高的玩家，可以用仅存的血袋，带一个人出去，以减少伤亡……
二选一。
四字：王源，选王俊凯这个老人家，听我的。
二字：我是你哥。
四字：两份Sunrise
二字：不约［No］你源哥就是要选你。他老人家的生日礼物我们不是早准备好了吗？
四字：游戏而已，又不是真的。选他，让他高兴一下啊。［开心］你看他这个老人家赢面少，现在只有这个赢的机会了。［吼吼］
二字：就是啊游戏嘛，我就要任性选你，你咬我么？来啊来啊［欠抽表情包］
四字：哥，你弟被你肉麻死。游戏玩不下去了。［尴尬］
二字：别啊，我选他还不行嘛，你再叫一声哥来听听。
四字：王源，我算过，这样选择，我们赢面大……
二字：行，我听你的。”
“玩家二字，选择带出警察玩家三字……
四字牺牲……
支援赶到………”
王俊凯将Ipad奋力砸向墙壁，为什么！为什么！
王源哭着笑：“你现在知道了，很早前，他就决定了，让你带着荣誉以警察的身份活下去，让我活下去。”
王俊凯重新颤抖地缩回去，抱着膝盖，弓着背，埋头呜咽，他想，他该会被自己的眼泪淹死。
“假如让我选，我会选他活下去！王俊凯你知道嘛？你知道吗？我会选他！我选他！只想选他啊。呜呜呜”
“但是他不给我选！不让我选！”
哭声掩盖了一切。
“我就是白痴！”
“……他中枪……的时候，和我说谢谢。呜呜”
“他和我说谢谢……谢……哈哈哈谢谢”
“最后，巨大的讽刺是你王俊凯将要给我颁发见义勇为奖！这是老天…对我们的惩罚吧………王俊凯？亲手杀了一心为我们的兄弟。”
“王俊凯，你知道吗？我、我想选他啊……”
“我特么想选他啊！”
王源怒吼，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子因为声嘶力竭的呼喊而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上，地上的碎片割伤他手臂，他完全没有感觉。只有含着眼泪的喃喃自语：“我想选他。”
王俊凯仍然埋头在膝盖，肩膀起伏不定，巨大的悲伤从后背将他淹没，双手死命地扯着衣袖，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让自己的四肢百骸连在一起，不会因为知道一切的真相而散架！
“小凯，我算过，这样，我们的赢面最大。相信我。”
“相信我。”
“好。我信你。”
你以为就你被骗了……
——他跟我说，要保你。
——他跟你说，保我。
——因为怕我们都选择他！
——————
管家上来的时候，看到两兄弟对坐在墙角，抱着膝盖，安静的不得了。
王俊凯手机响起来的时候，管家刚好要敲看不太出原来模样的门，着实吓了他一跳。
“我？的快递？哪里来的？”王俊凯极不情愿接起电话，一看是陌生号码，想挂断，前几天想找他采访做节目的人太多了，想攀关系打听的人更多，他的手机被打到没电关机的。
“写着天竺小区的Jackson Yee。”极速快递的快递员业务能力不错，英文念的可溜。
“什么？我马上回来！”王俊凯像安了弹簧，突然直愣愣坐起来！“不不不，你现在在哪里？？那那你到芙蓉园别墅区来，我在这里等你。”
王源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一双泪眼看着王俊凯激动的样子，一脸无解。
“起来，千……千玺给我们留了东西……”王俊凯起身的时候，管家已经来到王源身边，一边扶他一边说，“咱先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你说什么？？”王源不敢相信。
“千玺……千玺给我们留了东西……我让快递送你这来，很快就到。”说完，连滚带爬地出了门，很快听到一声“噗通”，和极细微的“诶哟”，连着一句：
“卧槽，特么谁家地毯这么铺？！”
“您好，是王俊凯先生吗？您的快递，请在这里签名，谢谢。还有，王源先生也有一份，虽然不是他本人，我想您签也是可以的，也请在这里签名。谢谢。”
“王源，电脑！我要电脑！！”
与此同时，Andrew也收到了一份同城快递，署名：弟弟。
打开，里面一个U盘，卡通外形的，冒着粉红泡泡的那种。
Andrew颤抖着打开电脑，对着接口怼了几次才怼进去。
大片的雪花后是虚晃的镜头，扫过一片书架，然后是脚步踏踏，扫过地板，然后到了卧室，整理的非常整齐的卧室，最后镜头停在书桌前，书桌对面是没有拉窗帘的窗户，屋外一片漆黑。
镜头慢慢转过来，看到一身西装的千玺，端正地坐着，双眼盯着镜头，欲言又止……
然后千玺起身，镜头只能扫到他西装的纽扣，终于，镜头不再晃动，千玺稍微凑近一点调整角度，然后，朝着镜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Andrew双手捂着嘴巴，双眼泪花沿着手指缝隙一点点滑走，视屏清晰到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毛孔，看见他琥珀色瞳孔里的反射出来的光……
镜头里的千玺抿了抿嘴唇，张嘴，又闭上，然后看着镜头的方向，弯起嘴角，温柔的，近乎娇俏的笑从他脸上漾开。
Andrew伸手去触摸屏幕的时候，视屏里的人，慢慢启唇——
Andrew放声大哭！
“哥——”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他，猝不及防的，撒娇的，任性的，不舍得，所有所有都在这一个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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